时间银行为什么就是做不成?

同壹楼长2023-06-01

前几天我参加了一个社会企业项目的评审会,与会的都是一些公益组织、企业的管理者,他们有一个培训班,让大家凑在一起做公益项目...
前几天我参加了一个社会企业项目的评审会,与会的都是一些公益组织、企业的管理者,他们有一个培训班,让大家凑在一起做公益项目。其中就有一个公益积分银行的项目,目标是鼓励更多人从事志愿者活动、公益事业,同时建立公益积分平台。

这个公益积分平台有两个目的,一是针对志愿者的,对愿意公开的且愿意接受精神鼓励的志愿者,提供积分兑换福利,或其他积分兑换一些服务,比如说,旅游,培训,看演出等等;另外一方面是针对提供福利的企业的。

  我们一下子就可以看出,这个积分平台的最终目标是弘扬正能量,同时鼓励热衷于做公益、做志愿服务或者见义勇为的志愿者、使更多的志愿者加入到公益行列中来、同时也鼓励企业,让企业实现社会责任,将企业的产品或者服务奉献出来。

听上去不错,然而

每隔几年,总有类似的项目要跳出来,但是至今没有做成功的。我接触了不少这样的项目,既有政府部门,包括团市委也都尝试过,但是都没有成功。

  其中有一个案例是这样的,闸北区某个街道的居委会在居委会这个层面做了时间银行的项目,让低龄老人服务高龄老人,比如五、六十岁仍有精力去照顾别人的低龄老人去服务七八十岁的高龄老人。服务好之后,就给他们积分,居委会承诺——“等你们老了之后,也有其他的低龄老人来服务你”。

  这个项目做了一年多,后来居委会书记换了以后,这项目就停了。其中有一个服务过其他老人的志愿者,后来她年纪大了,想起来曾参与过这个项目,就找到居委会,居委会却推脱。老太太这就不高兴了,愤而上告媒体,青年报对这个项目进行了跟踪的报告。所以我们从这个案例之中也可以看出来,这项目就怕做成活动,搞一段时间就停了,积分也无意义了。这就最终伤害了曾经做过志愿者的一批人。

什么是时间银行

  最早的概念,来自于十多年前。当时有一个微软的员工,叫刘润,他发起了一个捐献时间的概念。倡导大家捐出自己的时间,你有什么特长,比如说你会教钢琴,你会编程或者其他技能,你可以为公众、社会服务。

  他们有个目标是什么呢?他们都是做互联网的,他们说“拥抱互联网不是目的,提高效率,才是目的;提高效率不是意义,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才是意义。爱,才是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互联网,是工具。”

刘润发起“捐献时间”的概念以后,很多白领、互联网界的精英都加入到捐献时间的志愿者行列。后来这个项目越做越大,越来越有影响力,在2007年4月2日晚9点全面升级到央视国际大型公益“慈善1+1”平台。当时这个项目因为既有民间发起又有央视关注,所以发育的特别好。截至2007年4月9日为止,有838名志愿者,捐献了5357小时,帮助了21725人。但是后来因为种种因素,央视的慈善1+1平台于2008年下线了,这个项目也随之终结。

  对于捐献时间这个概念,十几年来我是经常听到,有这样想法的人绝不是少数。可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有人做,一直做不好?

  当然也不是说绝对的做不到,有时候小群体、小项目,还能做得下去,可想做成大平台就很难。比如说长宁区虹储社区,居委会书记叫朱国平,是一个明星居委会书记。他就在很多年前提出了“服务时间储蓄银行”的概念,到现在己拥有储户757名(虹储居民区人口是3057名,志愿者比例接近居民人数的四分之一),有些“储户”的志愿服务时间已经超过200小时。通过居民相互服务,虹储小区志愿者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已经发展出家政、治安、保洁等10支志愿服务队伍,社区里的134位独居、孤寡或者空巢老人全部建立了志愿者结对助老网。

  可以说,志愿者服务队伍在发展壮大的过程中促进了虹储小区居民之间、居民和居委会之间的交流和互动,居民在互帮互助中增进了情感、培育了奉献精神,也为五个居民自治组织培养、输送了一大批优秀的成员,促进了社区居民自治的发展,带动了更多居民参加到对社区事务的管理。可以说这个项目是比较成功的。

  但是我们也看到,这是一个封闭式运转的系统,它只能成为一个小项目,还称不上大项目。如果要把它作为大项目来做的话,就要持久做,这也是为什么几个热心人做不下去的原因了。

  就像刘润倡导的捐献时间,因为大家都是业余来做,就没有时间来更多地投入到这上面,所以它就做不下去了。像时间银行这样的项目,如果光靠一些业余的人、热心的人来做,也是很难支撑下去。如果光靠一个小机构,如居委会或者社会组织,其实也是很难,因为它需要很多资源的支持。光有情怀也没有用,因为这个项目对人有依赖,人走了,项目就停了。

时间银行为什么做不成

  首先在操作层面上,第一是时间银行积分的数据如何整合。这一点说起来容易,写个方案很容易,但是获得数据真的很难。

  比如说一个简单问题,你这个平台,这些捐献时间的志愿者的数据,你是让他们自己填,还是由机构导进来?

  如果是自己填,你如何避免为了换奖品而故意的瞒报。如果是机构,那企业的信息可以吗?

  你如何界定他是公益还是企业行为,比如说环保企业搞防雾霾的宣传,防雾霾的宣传老百姓也欢迎,那么你说这是公益的还是企业的行为?

  如果是民间组织的活动,我们还要有进一步的问题。比如说这些民间组织是注册过的社会组织呢,还是一些自发的志愿服务队?这些自发的志愿者服务队没有法人资质,不能承担法律的后果,但恰恰是这样的组织才最具有公益属性,我这么多年碰到大量的这样的志愿者,他不图什么的,就是全力地服务社区奉献社会。那这样的组织你把它排除在外吗?那这个积分的意义就要减半了。

第二是积分到底怎么算?这里面具体的问题还是有不少,还有一个具体的问题是,你不同的公益积分如何算,比如教钢琴一小时和遗体捐献,你的积分肯定不能一样,因为社会意义社会价值的确不一样。这里面有非常复杂的换算问题。

  我的一个观念是,人与人的时间上是平等的,一个人的一个小时过去了世界的一个小时就过去了,所以不论你是用一个小时做了什么高大上的事情或者是小区巡逻这样的事情,都应该是平等的。但是如果不是捐献的技能或时间,那么这个积分计算起来又会更复杂了。

  第三是兑换便利吗?积分也积了,换积分容易吗,这都是现实的问题,比如说我服了200个小时,可以换回某个医院的免费体检,而我住在浦东,捐助体检的医院只有闵行有,这么远你说我会不会去。这个标的大还可以,如果只是一条毛巾呢,我会不会去兑换这个积分,我相信大多数的志愿者是不会在意的这样的一些兑换的物品的。

  但如果我们去倡导人人志愿,让更多的人加入到志愿者的队伍的话,我们还是要把兑换的便利这个因素考虑的充分一点。只有考虑的充分了,才能让那些想做不想做的一群人随手来做一下志愿者。把他们吸引到志愿者的队伍里面后呢,他们对志愿者这个事有感情了,他以后才会有更多的志愿行为。这样的话,全社会的公益氛围才能形成。

  所以,要做积分银行,就要考虑到兑换的便捷、可以兑换的福利和服务要越多越好、越便捷越好。如果兑换的福利、服务不多的话,这个积分银行相当于只能存款不能取款的银行,意义还不够大。

  我们做公益,除了要去扬善,还有一个意义就是要避恶。做这个事是一个好事情,但只要只要涉及到钱,涉及到利益,涉及到便利,可能就会有人做这个生意,比如去恶意地积分,比如利用你的漏洞,所以,你做好事,更要防恶,如何去杜绝刷信用、刷积分,如何避免不良的方面,我觉得积分银行的项目还有好多事值得完善。

社会大环境因素的影响

  一是有没有那么多的志愿者,志愿者不多,你就没有办法让那么多人在你的积分银行里面积分。

  二是关系到社会环境,是不是有了利于大家做志愿者的社会氛围。具体起来说,一是做志愿者是不是大家都觉得光荣,二是有没有有激励政策,在国外有的国家,有的国家是有这样的政策:做志愿者就可以弥补诚信记录,有的可以代替刑罚。因为有这样的实际上的奖励,所以做志愿者是一个大的政策上的倡导。中国还没有出台这样的政策,所以我们觉得社会征信系统已经越来越重要了。现在,在上海乘地铁逃票已经进入征信体系了。现在我觉得只要你做坏事,会破坏你的诚信记录,比如你老不交水电煤,你的诚信记录就会下降。但是相反一点,还没有正向的奖励,比如说做好事,会不会增加诚信记录?这样的事还比较少。而时间银行项目如果有这样的政策上的倡导和激励,我相信会有更多的人参与到时间银行的积分之中。

  当然我们说社会征信体系,它的数据采集背后也是有复杂的原因的,主要是各政府部门的数据都是依法提供的,数据都在各个部门手中,他们一般不太愿意将数据公开到大的数据库之中。即使是做社会征信的经信委,他们来推进这项工作也是难度比较大。又一次我和这一方面的一个领导聊天,他说,最难拿的就是数据,比如违法数据,公安局就是不给,说这是依法保障公民的隐私权,法律规定不能共享的。所以说你要是想要破除这一点,你只能去修改法律,而想要修改法律,难度是极大的

  所以,如果说时间银行的缺口要打开的话,正面的诚信体系的鼓励是一个大口子,这个口子一破,后面就简单了。像文明办、街道、团委、民政等的志愿服务体系的数据都开放给一个平台,大家记录也方便,各方面就顺理成章了。

时间银行真正要成功的两个关键点

  一个是及时,就是及时反馈,为什么大家爱打游戏,因为游戏的反馈非常及时,如果打了个怪,就涨血,就涨经验值,所以可以诱使很多人沉溺其中。积分银行从大处来讲也是个游戏,如果你做了好事,就马上有反馈,比如,爱心值涨了几分,诚信值涨了几分,那么很多人会愿意参与进来。

  还有一个关键点,就是便利,有三个方面。第一就是让捐易,让捐赠积分的人更方便,让他很方便地就能去记录自己的积分。第二是记易,不要太费劲就能把它记录下来,这种记录可以是个人记录,也可以是机构来记录,最好和微信等什么的都连起来,我参加了,就可以有个照片认证一下,直接可以导进来。我觉得还有一些软件可以设计得更人性化,使记录积分更加简单。第三是回报易,这些积分回馈给志愿者的时候,无论是拿物品还是拿服务,都能更简单。

(来源:社会创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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